【摘要】黨經過百余年奮斗，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的實踐，探索出依靠自我革命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在理論依托上，自我革命不僅包含了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性內化形成的歷史主動精神，而且形成了馬克思主義政黨解決自身問題的糾錯機制，有利于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通過自我革命引領社會革命；在邏輯演進上，自我革命作為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與第一個答案通路一致、相互促進、內在統(tǒng)一；在現實指向上，新時代十年來黨的自我革命取得了歷史性成就、積累了歷史性經驗，要在新時代新征程上持之以恒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自我革命。

【關鍵詞】中國共產黨 自我革命 歷史周期率 黨的建設 【中圖分類號】D26 【文獻標識碼】A

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指出：“經過不懈努力，黨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回首往昔，以毛澤東同志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面對抗戰(zhàn)即將勝利的時局和民主人士的疑問，提出“只有讓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政府才不敢松懈”，找到了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一個答案。如今，經過黨的百年奮斗特別是新時代以來全面從嚴治黨的偉大實踐，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鄭重揭示了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自我革命，標志著我們黨對長期執(zhí)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自身建設的規(guī)律性認識達到了新高度，需要我們深刻把握其理論內涵和現實意義。

理論依托：自我革命內含三重意蘊

中國共產黨是高度重視自身建設的馬克思主義政黨，一部黨的百年奮斗史，就是一部在推動社會革命的同時進行徹底的自我革命的歷史。從2015年5月習近平總書記在中央全面深化改革領導小組第十二次會議上的講話中首次提出要“勇于自我革命”，到2021年11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十九屆六中全會第二次全體會議上深刻論述自我革命與跳出歷史周期率的關系，再到2022年10月習近平總書記在黨的二十大報告中強調自我革命是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自我革命的概念不斷豐富發(fā)展，其所內含的三重意蘊詮釋了自我革命何以對我們黨如此重要，何以成為我們黨“最鮮明的品格”和“最大的優(yōu)勢”。

其一，自我革命內含馬克思主義革命性內化生成的歷史主動精神。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繼承和發(fā)展馬克思主義建黨學說，形成了關于黨的自我革命的豐富思想成果。”馬克思主義具有革命性，集中表現為它的批判精神和無產階級立場，中國共產黨作為馬克思主義政黨，本質上具備革命屬性。在帶領人民推進革命、建設和改革的歷史進程中，黨不僅推行“刀刃向外”的暴力革命，而且強調“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因此，黨在自我革命中實現了主體與客體的統(tǒng)一，進一步闡發(fā)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革命性。我們黨在實踐中繼承弘揚了馬克思主義的革命性，自覺接受“刀刃向內”的自我革命，并且進一步內化生成歷史主動精神，有助于黨實事求是地把握自身，在歷史進程中掌握主動權。

其二，自我革命內含馬克思主義政黨革命性外化形成的糾錯機制。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是中國共產黨面對“怎樣建設長期執(zhí)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時要解決的核心問題。“我們黨歷史這么長、規(guī)模這么大、執(zhí)政這么久，如何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回望我國封建王朝、起義運動興衰成敗的歷史，其無法跳出歷史周期率的關鍵癥結就在于“不能解決好自身存在的問題”。從大歷史觀的視野來看，“得天下”的政治勢力往往會走向懈怠和腐化，而且無法在從爭取政權到建立政權進而長期執(zhí)政的條件下解決自身問題，這也成為歷史周期率發(fā)揮作用的重要因素。

我們黨“之所以偉大，不在于不犯錯誤，而在于從不諱疾忌醫(yī)，敢于直面問題，勇于自我革命”。黨的自我革命，根本意義在于“敢于刀刃向內，敢于刮骨療傷，敢于壯士斷腕，防止禍起蕭墻”，以解決好自身存在的問題。黨的自我革命實際上達成了內部驅動的、系統(tǒng)的自我糾錯機制，促使黨組織和黨員不在“喝彩聲中迷失自己”，能夠使主體在環(huán)境急劇變化下，以自省的“陣痛”及時認識內部錯誤，從而在歷史情勢的轉變中糾正錯誤，制定正確的路線、方針、政策。由此，自我革命成為我們黨解決自身問題的關鍵路徑，能夠使黨“多次在危難之際重新奮起、失誤之后撥亂反正”，在歷史發(fā)展中永葆生機活力。

其三，自我革命內含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以及通過自我革命帶動社會革命的必然要求。一方面，推進黨的自我革命絕非否定黨的領導，恰恰相反，自我革命實際上更加強調堅持和加強黨的全面領導。我們黨既是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也是馬克思主義革命黨。黨的領導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最本質的特征，也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制度的最大優(yōu)勢，與西方執(zhí)政黨有著本質區(qū)別。肯定革命屬性和發(fā)揚革命精神的同時，既是在肯定黨領導的意義，也是在克服一些西方政黨理論帶來的誤導。

另一方面，要在黨的領導下以偉大自我革命帶動偉大社會革命，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黨的自我革命并非僅囿于“自我”，黨的領導也不可能僅囿于黨本身，而是與社會、國家和人民緊密關聯(lián)。自我革命在黨的百年奮斗史中不斷應用探索，以開放的模式形成一套逐步趨于科學化、系統(tǒng)化的理論和機制，不僅回答了“怎樣建設長期執(zhí)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的“黨建”問題，而且延伸回答了廣義上的“大黨建”問題，即黨如何執(zhí)政興國、如何團結帶領人民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歷史使命、如何使社會主義中國跳出治亂興衰的歷史周期率。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只要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不出問題，社會主義國家就出不了大問題，我們就能夠跳出‘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周期率。”打鐵還要自身硬，自我革命才能形成黨強壯有力的肌體，凝聚起社會革命的力量，“從勝利走向新的勝利”。

邏輯演進：第二個答案生發(fā)于歷史，價值歸向于人民

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百年來，黨外靠發(fā)展人民民主、接受人民監(jiān)督，內靠全面從嚴治黨、推進自我革命，勇于堅持真理、修正錯誤，勇于刀刃向內、刮骨療毒，保證了黨長盛不衰、不斷發(fā)展壯大。”經過百年奮斗特別是黨的十八大以來新的實踐，我們黨在提出“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的第一個答案后，又找到了自我革命這一跳出治亂興衰歷史周期率的第二個答案，在邏輯架構上實現了進一步的豐富發(fā)展。

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視野生發(fā)于歷史，與第一個答案通路一致。在延安“窯洞對”中，黃炎培以歷史為依據提取了“其興也勃其亡也忽”的抽象性周期現象，其疑問本質上是對長期執(zhí)政時國家政權的擔憂。此時，毛澤東同志所回答的“人民來監(jiān)督政府”“人人起來負責”，是基于國民黨獨裁政府“剝奪人民的一切自由”而“中國解放區(qū)則給人民以充分的自由”的經驗總結。第一個答案不僅是歷史性的，也是前瞻性的。在革命成功后，馬克思主義政黨如何在建設中仍然保持先進性成為新的現實問題。以蘇聯(lián)解體為例，面對黨內黨外的各種問題挑戰(zhàn)，蘇共不僅沒有著力解決自身問題，反而錯誤改變了社會主義路線，背棄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宗旨和目標，以自身教訓帶來關于社會主義國家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新思考。黨的十八大以來，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強調先進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是在“自我革命中淬煉而成的”，通過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風廉政建設和反腐敗斗爭，探索出依靠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路徑。我們黨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兩個答案，都是在唯物史觀指導下，堅持理論與實踐相結合作出的解答，其視野是歷史的，而路徑是現實的、可操作的。

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機制作用于黨內，與第一個答案相互促進。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一個人的清正廉明，從根本上講不能完全靠外部約束，而要靠自覺自律。”對于黨組織而言，除人民作用于外部的監(jiān)督之外，我們黨通過自我革命進行內部錘煉，實現了二者的相輔相成和相互促進。人民監(jiān)督和自我革命關照的主體和重點不同，第一個答案讓人民監(jiān)督權力，黨和政府是人民監(jiān)督的受體，對其而言人民的監(jiān)督是重要的外部約束。同時人民作為主體，也得到了有效的權益維護途徑，進而鞏固了黨同人民群眾的血脈聯(lián)系，鞏固了黨的執(zhí)政地位和領導地位。而自我革命側重于自身建設，使黨與時俱進提高執(zhí)政水平，來適應不同時期的風險挑戰(zhàn)以及解決自身問題。因而，人民監(jiān)督是外生型機制，從外部驅動并應用于黨和政府，由人民的監(jiān)督防止黨和政府的腐化是由外而內的；自我革命是內生型機制，其從內部驅動并應用于黨和國家，以自我革命帶動社會革命是由內而外的。兩者相互協(xié)同，能夠進一步激發(fā)正向效應，從不同方面防止權力異化，促進黨的執(zhí)政能力提高和執(zhí)政安全鞏固。

以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價值歸向于人民，與第一個答案內在統(tǒng)一。習近平總書記指出：“我們黨沒有任何自己特殊的利益，這是我們黨敢于自我革命的勇氣之源、底氣所在。”人民至上是馬克思主義的政治立場，致力于實現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目標所在。在解決如何跳出歷史周期率的問題時，我們黨不僅要回答好如何永葆先進性和純潔性的問題，更要回答好如何永遠得到人民擁護和支持的問題。自我革命的目標之一就是要將黨建設成為人民衷心擁護的黨，使黨“永遠保持建黨時中國共產黨人的奮斗精神，永遠保持對人民的赤子之心”的本色。相較于第一個答案的直接展現，自我革命的精神內質和制度機制從黨的性質出發(fā)，最終指向了人民，歸根到底是解決背離黨性和人民性的問題。人民監(jiān)督和自我革命的兩個解答是對于“建設什么樣的長期執(zhí)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怎樣建設長期執(zhí)政的馬克思主義政黨”的共產黨執(zhí)政建設規(guī)律的深刻把握，遵循人民至上的價值歸向，內在統(tǒng)一于以人民立場超越歷史周期現象。

現實指向：黨的自我革命永遠在路上，在新時代新征程上不斷發(fā)揚黨的自我革命精神

回顧新時代十年來的偉大變革，我們黨在深入推進全面從嚴治黨過程中開辟了百年大黨自我革命的新境界，黨的自我革命取得了歷史性成就、積累了歷史性經驗。黨的十八大以來，面對部分黨員干部政治信仰發(fā)生動搖、有些地區(qū)部門“四風”問題屢禁不止、一些貪污腐敗現象觸目驚心以及“七個有之”等嚴重影響黨的形象和威信、嚴重損害黨群干群關系的管黨治黨突出問題，以習近平同志為核心的黨中央發(fā)揚“刀刃向內”的勇氣和前所未有的定力，將全面從嚴治黨納入“四個全面”戰(zhàn)略布局，在堅持嚴的主基調下打出一套自我革命的“組合拳”，形成了一整套黨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規(guī)范體系，使得黨在革命性鍛造中更加堅強，特別是反腐敗斗爭取得壓倒性勝利并全面鞏固，消除了黨、國家、軍隊內部存在的嚴重隱患。正如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十年磨一劍”，“管黨治黨寬松軟狀況得到根本扭轉，探索出依靠黨的自我革命跳出歷史周期率的成功路徑。”

立足中西政黨對比的國際視野，新時代中國共產黨人通過黨的自我革命展現出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和宗旨使命，構成區(qū)別于世界上其他政黨的顯著標志和獨特優(yōu)勢。習近平總書記指出：“世界上那么多執(zhí)政黨，有幾個敢像我們黨這樣大規(guī)模、大力度、堅持不懈反腐?。坑行┤舜蹬跷鞣蕉帱h輪流執(zhí)政、‘三權鼎立’那一套，不相信我們黨能夠刀刃向內、自剜腐肉。中國共產黨勇于自我革命的實踐給了他們響亮有力的回答。”革命性、人民性既是馬克思主義的鮮明特征，也是馬克思主義政黨的本質屬性。我們黨在馬克思主義及其中國化創(chuàng)新理論的指導下，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堅持為最廣大人民的根本利益而奮斗，堅持在革命性實踐中強化自己、在批判性否定中改造自己。正所謂“不私，而天下自公”。這是黨勇于自我革命的出發(fā)點和落腳點，也是黨開展自我監(jiān)督、破除利益藩籬、始終走在時代前列的優(yōu)勢所在。在西方資本主義國家的政黨理論看來，一黨執(zhí)政將會面臨各種難以解決的政治、經濟和社會問題，因此必須實行三權分立的政治制度和競爭性的政黨輪替制度。然而，我們黨通過推進黨的自我革命提高全黨斗爭本領和應對風險挑戰(zhàn)的能力，以無可置喙的事實展現了馬克思主義政黨的生機活力、治理效能，探索出一條人民監(jiān)督、自我監(jiān)督的成功途徑。

展望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新征程，中國共產黨作為世界上最大的馬克思主義政黨，要以偉大的歷史主動精神持之以恒推進全面從嚴治黨、推進黨的自我革命。我們黨是世界上最大的馬克思主義執(zhí)政黨，而且在一個有著14億多人口的大國執(zhí)政，其現實規(guī)模、時代條件和歷史使命所帶來的各方面潛在問題不容小覷，要以黨的自我革命為根本途徑來錘煉黨員素質、凝聚全黨力量，進而解決發(fā)展難題、克服危機挑戰(zhàn)。首先，堅守自我革命的根本政治方向，即堅持加強黨中央集中統(tǒng)一領導。全體黨員干部要自覺將“兩個確立”作為最高政治原則和根本政治規(guī)矩來執(zhí)行，始終在政治立場、政治方向、政治道路上同黨中央保持高度一致。其次，鍛造自我革命的思想武器，即用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凝心鑄魂。政治上的堅定源于理論上的清醒，黨性上的忠誠離不開思想上的忠誠。全體黨員干部要把握好習近平新時代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思想的世界觀和方法論，學以致用、身體力行，在思想上做到堅定理想信念、勇于自我革命。最后，完善黨的自我革命制度規(guī)范體系。制度具有根本性、穩(wěn)定性、長期性，以制度為依托推進黨的自我革命才是長遠之策。因此，要堅持構建自我凈化、自我完善、自我革新、自我提高的制度規(guī)范體系，提供全面的制度保障。此外，還要在干部隊伍建設、加強反腐敗斗爭、落實中央八項規(guī)定精神等方面持續(xù)發(fā)力、久久為功，確保黨在新時代堅持和發(fā)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歷史進程中始終成為堅強領導核心。

（作者為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教授、博導，北京高校思想政治理論課高精尖創(chuàng)新中心副主任；中國人民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博士研究生周子衿對本文亦有重要貢獻）

【參考文獻】

①習近平：《高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偉大旗幟 為全面建設社會主義現代化國家而團結奮斗——在中國共產黨第二十次全國代表大會上的報告（2022年10月16日）》，《人民日報》，2022年10月26日。

②習近平：《全黨必須始終不忘初心牢記使命 在新時代把黨的自我革命推向深入》，《人民日報》，2019年6月26日。

責編/李丹妮 美編/宋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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